在牡丹花开放的地方，春天正在集合。有朋友告诉我说，在京北山里有个看牡丹的去处，叫国色天香牡丹园。在四围山野的包围里，有一片春天在这里妖娆。我是乘着小雨来的，一夜的细雨洗净了这片山野，空气新鲜得像小河里一眼看到底的溪水，吸一口，倍儿爽。而大片的牡丹花含着露水，你用风的耳朵倾听会听见花朵的心跳，牡丹花是夏天开始的标志，带着初识的拘谨和羞涩。

我要写一首诗，给这个春天给牡丹花：牡丹做景画传奇，看走风光为写诗。小径红多蹭衣旧，绿烟来衬此装宜。

牡丹属于毛茛（gèn）科芍药属植物，为多年生落叶灌木。茎高可达2米；分枝短而粗。叶通常为二回三出复叶。花瓣为重瓣或五瓣都有，颜色分为玫瑰色、红紫色、粉红色也有白色，通常嫁接培植变异很大，花型为倒卵形，顶端呈不规则的波浪状散开。花期4-5月；果期6月。

在清朝，牡丹花是我国唯一的国花。一直是中国十大名花之一。也是世界上少有的木本名花。有几千年的人工养植培育历史，不但在国内有“洛阳牡丹甲天下”的盛名，而且逐渐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的盛况，还被散播到世界各国。

而国色天香牡丹园的花，是来迎接我的，在这个被疫情禁足的春天里，牡丹是这片山野的寂寞。你抬头就会看见那些充满阳光的笑脸，远远的能听见花朵追逐打闹的笑声。这是唐僧留恋过的女儿国吗？沉鱼落雁，燕肥环瘦，古今丽人都聚集到了这里，这些乱世的才情，我被一朵花开着，也被一朵花牵走。

“唯有牡丹真国色，花开时节动京城”这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句。

牡丹在慢慢走过来的历史里，自己走成了一种文化。我看见的每一朵花都是一首诗，这么多的诗句在一起就是一个诗的王国，诗的史策。在漫长的岁月里，繁荣着诗歌文化。

据《神农本草经》记载：“牡丹味辛寒，一名鹿韭，一名鼠姑，生山谷”。在甘肃省武威县发掘的东汉早期墓葬中，发现医学简数十枚，其中有牡丹治疗血瘀病的记载。牡丹是中国名花之一，素有“花王”之称。牡丹栽培源于河洛，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。作为牡丹栽培中心之一，早在唐宋时期洛阳即已具备系统的栽花技艺，形成赏花习俗及与牡丹有关的诗词、书画、传说、服饰等，由此衍生出洛阳牡丹文化。

我是从四月进入花园的，密集的花朵迎接着我的到来。谁也不知道在没人的时候，它们把自己藏到了哪里，把这么多的香气放在了哪个故乡。好像在开放的每一天，不急不缓，我看了一朵，又看一朵，仿佛是要让一朵牡丹花消失在另一朵里，然后被我慢慢看走，看走这一园子的花朵，看走这最后的春天。

牡丹花是大自然的艺术，被四月画在这片山坡。我们都是来参加拍卖鉴定的师，品鉴着每一朵花的价值。我走过几丛紫美人，来到白衣飘飘的袭人前，这一株，要是放在唐朝会价值连城。

据《杜阳杂记》记载：“高宗宴群臣赏双头牡丹”。《酉阳杂俎》载：“穆宗皇帝殿前种千叶牡丹，花始开香气袭人“。《剧谈录》载：“慈恩寺浴堂院有花两丛，每开五六百花，繁艳芬馥，绝少伦比”。当时，刺激牡丹种植业发展的原因，不仅是牡丹被众多的人们喜爱，有一定的观赏价值，而且有较高的经济价值。《唐国史补》载：“人种以求利，本有值数万者“。在唐代的大量栽培下，繁育出众多的品种，使牡丹花瓣化程度提高，花型花色增多。

这一园都是钱呀，我这是掉进了唐人的幸福。我一溜小跑到“首案红”、“紫二乔”、“姚黄”等一株株看过，发现牡丹的品种越看越多，从“赵粉”、“守重红”、看到了“山花烂漫”、“青龙卧墨池”，从小路折向坝阶上的几丛，发现了新枝长60-80cm的“状元红”、“银红巧对”、“金玉交章”三株在偷偷地梳妆，它们把头斜靠在绿叶上，红红的脸，一走近便是花影婆娑。

在四月的末尾，该开的花都开了，只有牡丹红过来，红得灿烂而且雍容华贵，大大方方。押住了季节的韵脚。五月会因为牡丹而热烈起来。

牡丹花的花语代表圆满，富贵和雍容华贵。也代表高洁，端庄秀雅，有时也代表仪态万千，国色天香和守信的人。

赏花就是和花朵的一次邂逅，一个等待已久的相逢，一段一见钟情的爱，一个纯而又纯的眼神。我走累了，坐在一丛木芍药下坐下来，讲了一个武则天和牡丹花的故事。

在一个冬天，外面大雪飘飘，武则天在御花园里游玩，想要喝酒赏花就命令园子里的百花开放来助酒。于是便颁布下御旨曰：“明早游上苑，火速报春知，花须连夜发，莫待晓风吹。”可是这个旨意和大自然规律相悖呀。各种花开花的季节不同，梅花开在冬季，杏花开在春天，石榴在夏天开放，菊花在秋风里瘦的淡雅。许多花开放的时间也不同，夜来香在夜里开，芍药选择开在早晨，牵牛花到了黄昏就会合起花苞，抱紧自己。所以要百花遵旨在同一时间开放，是无法办到的。但又不敢违抗武皇的圣旨，只好违背时令开放，一时姹紫嫣红，百花齐放。只有牡丹还是枯枝败叶，不肯开。武则天大怒，就把牡丹花贬到了洛阳。牡丹一到洛阳，就开了，花团锦簇，引市民来赏。于是，武则天又下令放火烧了牡丹，没想到经这一烧，牡丹更加艳丽，红艳如云接天连叶。这就是牡丹的性格。我讲完了，看见花朵上挂着露珠。

我是跟随着落日走出这片园子的，回头看看，有些伤感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这些花是被人为囚禁了的，有些可怜兮兮的美。读石头记，黛玉葬花，世人觉得矫情，觉得花开花落是自然现象有什么好葬的。且不知花草有知，人生一世，草木一秋，春荣冬藏，与人何异。葬花也是葬自己。那些被囚了的牡丹花，也像被天地囚了的人群，被疫情囚了的整个春季。

赏牡丹的人也被牡丹赏着，赏牡丹的人也是赏着自己。而牡丹占据了世界的一角，把好颜色都给了这里的人群，给了这个春天。

-4-23於南华

摄影：徐淑平